治療成人性別焦慮
病人經受醫藥及手術治療重訂性別後,可能想回復符合天生性別的身份,可見此類治療有相當的心理及生理風險,對孩童如是,成人亦然;病人在接受治療後,可能覺得生活未如他在接受治療所相信的理想生活。
2004年伯明翰大學精進研究情報局(Arif)評估百多項跨性別手術後跟進研究,[77]《衛報》(The Guardian)一則報道概括其發現:
精進研究情報局…總結說,沒一項研究確切證明性別重訂治療有益病人。報告稱,此類研究大多數設計拙劣,令結果傾向支持動手術變性;卻並沒評估其他治療-如長期輔導-是否對跨性別者有幫助,也沒評估其性別紊亂情況隨時日會否減輕。研究局稱,有幾項研究聲稱跟進大量病人長達數年,但事實與所說不符,因不少研究員後期與最少半數參加者失去聯絡。荷爾蒙與改造生殖器手術極其複雜,可致深層靜脈栓塞或失禁,但眾研究並未仔細探討這些問題。研究局總監Chris Hyde博士稱,「改變性別是好是壞,至今是巨大的未知數;可以肯定的是,經歷性別重訂的病人須得周詳照顧,很多人手術後仍然受創傷,甚至受不住而自殺」[78]。
性別重訂手術未知數甚多,對病人成效如何,實難看清。自2004年起有幾項研究探討此類手術成效,使用較大型樣本,方法也較佳。以下綜覽此幾項有關性別重訂手術的較詳盡和可靠的研究的結果。
早於1979年,Jon K. Meyer與Donna J. Reter發表一項長期跟進研究,看曾接受性別重訂手術病人之情況。[79]是項研究比較15名曾接受手術、及35名曾要求但最終沒有接受手術的跨性別人士情況(第二組別有14人後來亦接受手術,即共分三個對照組:曾動手術,沒動手術,後來動手術)。研究員以評分制度衡量受訪者之安康情況,評估範圍包括精神健康、經濟、法律,與關係等幾個變數,由研究員訪問受訪者後評分。跟進年期方面,曾接受手術者平均是五年,沒接受手術者平均是兩年。
論到曾接受手術者,其情況與手術前比較有些改善,但統計學上不顯著。沒接受手術者在跟進訪問時亦有改進,在統計學上是顯著的。但論跟進時的安康情況,則兩組差異在統計學上不顯著。作者總結說,「從社會復康角度言,性別重訂手術無客觀益處,但對亟欲接受手術而受手術的人而言,仍在主觀上有令人滿足之效」。[80]是項研究結果,令約翰.霍金斯醫療中心停止為成年人做性別重訂手術。[81]
然而,此項研究有幾大限制:其取樣範圍,是向醫療中心求醫要求動手術的病人,所以樣本有偏頗。此外,樣本太小。再者,曾向中心要求動手術但最終沒有的病人,根本不是真的控制組。此類手術不可能隨機分配;兩組別跟進時間相差太遠,難作實際比較。研究方法太隨意,衡量「安康」程度的標準亦太獨特,方法為人詬病;舉例,同居,或曾接觸精神健康服務,皆視作為與被捕為同等負面的因素,如此標準實在奇怪。[82]
2011年瑞典卡羅琳學院及葛騰堡大學研究員Cecilia Dhejne等曾做一項大型、且設計周詳之研究,探討接受性別重訂手術對病人的影響。研究集中看壽命、發病及犯罪率三方面,樣本包括324名跨性別者(191名男變女,133名女變男),曾於1973至2003年間接受性別重訂手術;另兩個年齡相約的控制組,一組人之性別與樣本的天生性別同;另一組人之性別與樣本自選的性別身份同。[83]
由於跨性別者佔整體人口比率低,研究能有此規模,已令人眼前一亮。非如Meyer與Reter之研究,Dhejne等非旨在評估病人手術後滿意度,不然的話,得另設控制組,包括想做性別重訂手術但最終沒做的人。此外,研究亦非比較手術前後效果的幾種變數,只評估手術後果效。討論研究發現之前,須知這些大體情況。
Dhejne等發現,兩組在好幾項比率上皆有顯著差異。舉例,手術後跨性別者因精神問題住院風險,較其他控制組高約三倍,而且「此前曾接受精神治療」變數已經調整。[84](但經調整「此前曾接受精神治療」及其他共變量後,「因濫藥住院」風險與其他組別無顯著差距。)調整所有共變量後,手術後跨性別者因各種原因致短壽風險亦較其他組別高近三倍,儘管差距達顯著程度的,僅1973至1988此時段。[85]此期間接受手術者,因犯罪被檢控的風險亦增。[86]最令人警覺的是,手術後跨性別者與其他組別比較,曾企圖自殺率高4.9倍,自殺身亡率高19.1倍。[87]「接受性別重訂手術人士其自殺死亡率甚高,此統計結果已經調節『此前曾現精神問題』變數。」[88]
是項研究設計,避免指涉「性別重訂手術治療跨性別心態之效能」,而Dhejne等亦說,「沒有這類手術的話,情況可能更壞」。[89]整體而言,病人手術後精神健康不佳,1973至1988年間之組別,企圖自殺與自殺身亡率尤高。(得留意的是,1989至2003年接受手術之組別風險比率沒那麼高,可能是因為進行研究時,此組別數據不及此前的組別充足;假以時日數據累積,後一組的死亡、發病及犯罪比率可能與前一組相約。)總之,此項研究指,跨性別身份者普遍精神健康不佳,而性別重訂手術未必能扭轉此情況;但因上述種種限制,此研究不足以證明性別重訂手術有損健康。
2009年,瑞士伯恩大學及大學醫院研究員Annette Kuhn等檢視跨性別身份者接受手術後的生活質素,對象是已接受手術15年的人,其中52名男變女、3名女變男。[90]結果發現,與曾接受最少次骨盆手術的女士組別相較,曾接受性別重訂手術者普遍對生活滿意度較低。跨性別者接受手術後,一般對健康素質之滿意度也較低,部份人因手術致失禁,令個人、身體及社會活動受限。這裡重申,不能憑此研究判斷性別重訂手術之效能,因缺乏沒接受手術跨性別身份者的控制組比較。
2010年,梅奧診所研究員Mohammad Hassan Murad等發表一項系統研究綜覽,探討在性別重訂過程中使用荷爾蒙治療之結果,發現「並無充份證據顯示,此方法能改善性別焦慮問題、心理障礙與併發症、性功能,或改善整體生活質素」。[91]作者綜覽共28項研究,共涉1,833名曾經歷性別重訂過程之人,包括荷爾蒙治療(1,093名男變女,801名女變男)。[92]多項研究綜合數據顯示,經過性別重訂程序後,80%病人稱性別焦慮問題改善,78%稱心理病徵減少,80%稱生活質素改善。[93]但這些研究都沒採取限制偏向的隨機化措施(即是說,處方性別重訂治療給某些病人,不處方給另一些病人,此非隨機過程);其中僅三項研究設控制組(沒將不曾接受手術的病人,與曾接受手術者比較)。[94]Murad等的評論研究稱,病人接受手術後,精神問題併發率減少,生活質素改善;惟曾接受荷爾蒙治療者曾企圖自殺率依然較一般人高許多,雖然手術後自殺比率有減少。[95]作者又發現,雖然好幾項研究稱病人手術後精神健康改善,並對性別重訂過程感滿意,但也有例外。其中一項研究稱,17名受訪者中有三名後悔接受治療,此三人中有兩人再接受治療尋求回復原初性別。[96]另四項研究稱,病人手術後生活質素下降,情況包括:當事人繼續離群,社交關係無改善,依靠政府社會福利過活。[97]
一般認為性別重訂治療有助跨性別身份者解決問題,降低精神健康風險;但綜觀多項科學研究證據,對此假設應更審慎。我們固然要努力避免誤診、誤治,誤解,但面對跨性別身份者自殺率高,心理與行為健康問題都多的現象,也要盡力探究原因,審慎選擇現有的治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