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马修·谢巴德-又一个被误解的短暂生命
正如第三章中提到的朋友约翰一样,马修·谢巴德也是一位热爱生活、善待他人的小伙。他擅长将不同的人聚在一起,善于助人和解。马修读高中的时候被选为学生辅导员-但他却未能有效处理自己的问题[1]。他似乎渴望得到每一个人的喜爱。有时候,马修会夜间独自外出-这对于个头很小的男孩来说是个危险的举动。他的妈妈朱迪(Judy)曾说,马修并不是天使。
马修有着一个与同龄孩子不太一样的世界。他面对灰心沮丧、学习障碍以及个头矮小所带来的挣扎。他妈妈写道:「马修几乎比所有同龄男孩子都要瘦小许多…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对他的困扰也越来越大。早在九岁的时候,马修就在学校里遇到困难。我以为,撇开同性恋问题不说,生活给他的难题已经够多了」[2]。
所有的男孩都会互相比较,看谁更像男子汉,体格瘦小的孩子明显处于劣势。较为弱小的男孩,当然不希望其他人发现,自己因为感到在男性世界中不及他人而产生惧怕和疑惑。即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中,父母可能也没觉察孩子某些方面的挣扎和恐惧。马修为自己瘦小的身材感到自卑,这个缺陷令他深陷困扰。
朱迪·谢巴德(Judy Shepard)声称在儿子八岁时,就知道他是同性恋(不仅仅是受同性吸引),理由是因为他在万圣节打扮成多莉·帕顿(Dolly Parton)。然而,这也不过是她的猜测,毕竟,她无法预知未来。可以肯定的是,马修经历了许多令他质疑自己男性身份的挣扎。他的父亲,由于工作,长期在外,不能成为家里常在的影响,也无法常常肯定、鼓励马修参与的活动。
由于父亲常常外出,母亲成了马修的贴身保护,他便很少有机会与好的成年男性建立关系,作为他的角色模范。在朝着成年男性发展的成长过程中,母亲没有将马修交给父亲。马修与母亲关系过于亲密。朱迪常常将马修形容成「我的朋友、我的伴侣、我的闺蜜」[3]。
早在遇见最后夺走马修性命的愤怒之徒前,马修·谢巴德的内心世界就已经充满困惑。谢巴德一家有两个儿子,兄弟俩性格大相径庭。很多时候,马修的冒险举动把家人吓得不知如何应对。许多后来走入同性恋的男孩,内心都充斥着孤独、自恋和对其他男孩的忌妒。虽然谢巴德一家已经尽了力对他好,他十几岁的时候依然做出一些令家人忧心忡忡的冒险行为,令到他们不悦,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马修最终会闯入一场要命的灾祸。
美国广播公司的20/20电视节目对马修·谢巴德的死亡做了观察。2004年11月26日的节目对杀害马修的两人-亨德森(Henderson)和麦金尼(McKinney)-做了专题报导。美国广播公司的20/20节目报导说,这两人的经历都不好,但是马修儿时也有自己的烦恼。
马修的母亲朱迪说,他们家庭关系稳固,但是儿子的问题在三年前初现端倪,在一次由高中组织的摩洛哥旅行中,他被暴打、强奸。这让他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又说:「他开始变得孤僻、抑郁、常有惊恐发作。」马修的朋友说,1998年进入怀俄明州立大学读书时,他就已经是一个忧郁青年了。汤姆·科纳(Tom O’Connor)是做豪华汽车服务的,有时开车送马修。他说,在马修离世的前几天,马修告诉他,自己染上了艾滋病,想自杀[4]。
在学校组织去摩洛哥的学校旅行中,马修一个人溜了出去,他不经思考地离开同学,半夜独自出行。三个当地人跟上了他,打了他,又把他强奸了。朱迪·谢巴德是这么描述那次遭遇的:
马修应该知道,身为美国游客,自己肯定会成为当地匪徒的目标,他也知道他不应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半夜独自出行…他被暴打、满身血迹、光着上身、打着赤脚,一挣脱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酒店,叫醒了他的朋友[5]。
这段痛苦经历对马修的影响,朱迪是这么说的:
(马修)经历一系列的体检,包括艾滋病检查。从检查结果来看,除了几处伤口、青肿和割痕,其它都正常。但是当晚三个摩洛哥人抢走的不仅仅是马修的衣服和鞋子,也抢走了他的自信、乐观,抢走了他在世上的身份和生活的意义。[6]
有些人认为自己的同性恋活动始于其他男性对他们的性虐。男同性恋者经历过性虐的比例是普通男性的三倍之多。然而,在这次不幸的遭遇中,没有说明马修是因被当成同性恋者而遭攻击。他不过是一个比同龄人瘦小的青少年,半夜独自晃荡在摩洛哥的大街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暴打、抢劫甚至强奸。然而,这种因缺乏警觉而酿成的惨剧再度上演。
朱迪·谢巴德在她的书里提到了另一个令人困惑的事件。她和丈夫丹尼斯(Dennis)、马修和他弟弟龙干(Longan)在怀俄明州科迪的假日酒店订了两间客房。他们和朱迪的阿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各自回房,但马修没有回,两位家长对他的情况并不知晓。第二天早上,朱迪拨了孩子房间的电话,她以为两个儿子可能刚起床。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马修当时的处境。朱迪说:「第二天早上我打了孩子房间的电话,龙干接了,说『马修不在,他在派出所』」[7] 马修又一次半夜独自出行,惹了麻烦。凌晨一点半左右,他在酒吧,后来和陌生人去湖边。一个不是同性恋的酒保,在马修抓起他T恤时,以为马修在挑逗他,就把马修打了一顿。马修看似已经习惯了瞒着家人独自出行,对此没有丝毫不安。
马修的这种习惯,以及他和男性群体(无论是否是同性恋者)的接触,最终招惹了祸患。他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陷入了危险境遇,成为其他性欲倒错的男性任意利用的工具。马修情感世界的问题远远超出了谢巴德父母能够解决的范围。
朱迪在知道马修是同性恋-以为是「一种生来不变的事实」-之后,好像略受安慰。但是马修,和其他进行同性恋的人一样,只是暂时利用同性恋行为。没有理由证明这些行为会持续一生。许多男性在有效处理了他们面对的心理问题后,都会在体重、活动甚至性别取向上大做调整。
在一个反复告诉男孩「你是同性恋,这完全正常」的世界中,很多男孩都会被卷入同性恋,但却深受困扰。不但不能找到满足,而且常被其他男性利用,满足他人的私欲。据我们所知,马修被打至少有三次是因自己独自闲逛,第三次则夺走了他的生命。在这短暂的生命历程中,马修经历了许多情感冲突。随着他一点点长大,马修未能通过发展同性恋或其他方面以寻找解决办法,而是变得更加抑郁。
无法融入男性世界,也不知世界是否接纳自己,这是一种悲哀的状态。认为自己不是个成功的男性,无法得到接纳,这会引发长期深刻的不安,又寻不着出路。朱迪·谢巴德的确和马修关系很亲密,但是她的忧虑也说明她不能为马修提供有效的帮助。
无可否认的是,朱迪·谢巴德实在为马修的安全和益处着想。她给了马修无限的关爱、接纳和关注。但是,有些男孩似乎一定要有成年男性的积极的影响和肯定,情感才能日趋成熟,成为异性恋。男性特别需要与其他男性定期来往,这样才能在情感、心智和社交上长大成熟。马修深陷困境时,面对种种复杂关系,他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男性关系,但缺乏警觉的作风成了他生命的最大威胁。
虽然43%的美国家庭都缺失父亲的角色,但并非所有在这些家庭中成长的男孩都会进入同性恋。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孩子的性格以及他对生活公不公平的评价。男孩对自己情况的看法和反应会对他的性取向起到决定性作用。男孩走向同性恋多是因为经历了许多挣扎和重大事件。在被有影响力的年长男性性虐后,若能得到及时的开导和补救,一个孩子就不会轻易将自己视为同性恋者。
我们知道朱迪·谢巴德尝试理解自己的儿子。她以为同性恋可以解决马修的问题。她未能说出她所认识可以成为马修榜样的男同性恋模范。马修的妈妈也不知道同性恋究竟能给他提供都多少安抚。朱迪似乎以为同性恋能让马修找到一份长期、持续的同性关系,从而找到安全感和益处。这不现实,尤其是在马修染上艾滋病之后。
最终遭遇
1998年的10月6日晚上,马修·谢巴德去了怀俄明拉拉密的火边酒吧。他一米五五的个子,48公斤,他需要别人送他回家-遗憾的是他竟信任艾伦·麦金尼(Aaron McKinney)和罗塞尔·亨德森(Russell Henderson)。三人上了麦金尼的小货车。马修个头瘦小,很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他被麦金尼抢了。谢巴德自持同性恋身份也可能成了麦金尼无故暴打他的一个原因。遗憾的是,谢巴德已经养成了深夜独自一人时信任其他陌生男性。麦金尼并不是谢巴德所以为的一个心怀好意要免费载他一程的男人。
无论什么缘由,虐待他人都是不应该的。如果他从之前的经历中吸取了教训,夜间更加小心谨慎,他今天或许还活着。马修的死亡成为了以他命名的仇恨犯罪法案的范例。一个人权运动网站称,在暴力事件发生了近十年之后,奥巴马总统终于在2009年10月28日签署通过了《马修·谢巴德和詹姆斯·拜尔德仇恨犯罪法案》(HCPA)。
社会力图加强对同性恋者的保护,当然他们也需要更多保护。但是,没有哪条法律能保护人防止做出错误的选择。虽然新颁布的法案,初衷是好的,却导致不公义的处治。HCPA法案对非同性恋者持有偏见,因为法案对同性恋者和非同性恋者提供不平等的保护。这项法案分出了一类新的群体,这群人按要求必须证明自己是同性恋或有同性性取向。这给人们造成要将自己私下性生活公之于众的压力。这项法案另一个不平等的地方在于,同性恋者虐待其他同性恋者或非同性恋者时,刑法会被减缓。
阿里·马丁(Allie Martin)和乔迪·博朗(Jody Brown)报导了一个非同性恋者被同性恋者性虐杀害事件:
11月21日(2008)宾夕法尼亚州的特拉华小镇43岁的威廉·史密森(William Smithson)因2006年9月勒死23岁的杰森·谢巴德(Jason Shephard)而被判处终身徒刑。同性恋者史密森在给谢巴德下了一种迷幻药GHB后,将他杀害,并将尸体藏在自己的地下室里。[8]
杰森·谢巴德反抗史密森的性虐行为时被杀害[9]。马丁和博朗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起杀人案件没有引起公愤,而同性恋者要求保护的呼吁越来越多,好像他们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伤害似的。但是实际上男同性恋者往往越界,做伤害他人的事情。
在芝加哥,51岁、有四个孩子的玛丽·斯塔克薇姿(Mary Stachowicz)从天主教会出来后,准备去同事家见她19岁的同事尼可拉斯·格特莱兹(Nicholas Gutierrez)。玛丽问尼可拉斯,「你为什么宁愿跟男人而不是女人发生性关系?」于是,格特莱兹对玛丽拳打脚踢,用刀刺她,直到他筋疲力尽。玛丽还有呼吸,他用一个塑料垃圾袋套住她的脑袋,把她勒死。后来,他把尸体塞在公寓地板下的储备空间,三天后才被发现。这些涉嫌男同性恋者的凶杀案往往少被报导,即使被报导,公开度也会有限。
1997年10岁的杰弗里·科里(Jeffery Curley)被两个同性恋伴侣奸杀。媒体对此事件一直不予报导,直到他父母提出诉讼,向北美男人/少年大爱协会(NAMBLA)[11]索赔2亿美元。查尔斯·詹尼思(Charles Jaynes)和萨尔瓦托·西卡里(Salvatore Sicari)先是偷了杰弗里的单车,后又让他搭乘他们的汽车回去。他们用一个浸了汽油的抹布堵住杰弗里的嘴直到把他弄死。詹尼斯重113公斤,瘦小的杰弗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骇人听闻的是,他们竟然用他的遗体泄欲。
另一男孩的奸杀遭遇,媒体也置之不理。乔迪斯•雷思曼博士(Dr. Judith Reisman)认为媒体有意漠视被奸杀的阿肯色州的13岁男孩杰西·德克新(Jesse Dirkhising)[10]。这个男孩被发现时是「被捆着的,口里被塞东西,被性施虐和受虐狂反复地强奸过…」。凶手是两个他信任的同性恋伴侣,也是他母亲的朋友。
马修·谢巴德死后的一个月,网上就出现了约3007个关于他的故事。杰西·德克新的事件只有46次报导。我们的世界对一个同性恋者之死的关注要远远大于对被同性恋者杀害的无辜男孩的关注,这实在非常悲哀。对被虐待的同性恋者,和对被同性恋者杀害的瘦弱无助的成年人和孩子,公众的反应和关注程度显然有所偏差[12]。在很多这类被同性恋者虐待的案例中,公众的漠视都说明人们对被害的同性恋者的关注和对遭同性恋者杀害的人的关注程度不一样。这种对异性恋群体的歧视非常明显,公众和媒体虽然知道,但似乎都不予特别关注。
马修·谢巴德是一个友好、善良的孩子,他不过希望能融入社会和大家一样生活。男人的世界对马修并不友好,也不公平。他太信任他们,越过了对自己有益的界限。他三次半夜遭到男人的暴打。还有一次,他染上了艾滋病病毒。他参与同性恋的经历和冒险的习惯酿成了悲惨的死亡。对于许许多多的马修,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这么残酷。同样,面对许许多多被虐待、杀害的男男女女,我们的世界应该做出更好的处理。
泰勒·克莱蒙迪 (Tyler Clementi)
美国和加拿大的大学会为部份学生提供宿舍。新入学的学生一般会因为费用的缘故与其他学生拼房间。有的时候不同性格的室友会产生冲突。
2010年的9月,新泽西的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的两个十来岁的青少年男性在一起住。泰勒·克莱蒙迪希望有一些私自的时间,便要求室友在某段时间将房间留给自己。室友达伦·拉维(Dharun Ravi)在他私自使用房间的时间拍了录像。泰勒其实与一位男性访客正发生性行为。达伦自己看视频还不满足,他还将视频传到网上,让大家可以看直播。信任、尊重和理解都遭到了侵犯。
泰勒是拉小提琴的,造诣很高,是大学交响乐队的队员。在一次后来成为终曲的演出后,他在脸书上留下遗言,跳下乔治·华盛顿大桥自杀。泰勒曾把室友的做法告到了学校三层管理部门。他的室友达伦不过是想用他寻乐子。他不明白泰勒的需要,也不明白他为何会陷入同性恋。遗憾的是,他一直都未能明白,也不同情室友。现在,无论如何反思都不能挽回泰勒的性命了。[13、14]